散文：风吹桂花落
散文：风吹桂花落
导读：阅读曾南雨的散文，有优美的文笔，有浪漫的意境，有冷静的语言，文如其人，这是一个有着魔怔般变化的综合体。想当初意气风发，NO ZUO NO DIE，如今历尽千帆，一个成熟稳重、鲜衣怒马的少年归来了。松桃文学沙龙原创平台本期朝花夕拾，推送曾南雨散文三章，万般际遇，各各品味。
01
风吹桂花落
风吹，一阵浓郁的桂花香跑了过来，像一群活泼的孩子。
我以为，是孩子们从家里或别处采来的桂花，放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正随风散发着馥郁的香。
这一次，我又错了。
“老师，你看，墙角的桂花开了!”顺着一只细嫩白皙的手的指向，我看到大门右边的两株桂花树。秀气的叶丛间，冒着星星点点的白，好像碧蓝的海上浮动的浪花。
咦!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的心猛地一怔，有种骤然苏醒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是两株多好的桂花啊!而我却没发现，或者说我曾经发现过它们，只是印象不深罢了。
我陡然生起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这哪里是两棵树，分明是我的两个朋友，一直默然地和我处着，却被我漠然地放在遗忘中。
此时，它俩像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正簌簌地抖动枝叶，似乎想和我拥抱，微笑着站在面前，亲切，可人。让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它们。
嗨!你好!
我微笑着向它俩招呼。它们摇得更欢了，好像在回应我——嗨!
我的手最先触到了左边的桂花树头上的一朵小花，像触电一样，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冒失，这一棵桂花树，会不会因我长久的冷漠又刹那的亲近而憎恶和抗拒呢?我不知道。这样的待遇和人又是多么的相似!
“对不起!桂花树。”我这样说了一句，手迅速地顺垂着，好像自己从未挨近过它。
我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桂花树。树身不大，却满是斑驳的痕迹，仿佛身体受伤后结下的褐色的壳，手还未到，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这些褐色的壳对它们而言是什么呢?会不会疼?哈!看它们笑的样子，就算疼也应该不重了吧。这样想着，我心里有点释然起来。手再一次不经意地挨近了树干，轻轻地抚摸着。
多么熟悉的感觉哦!哦，记得了，在家里，我也曾这样轻轻地抚摸过母亲的脸，枯燥，紧绷，裂隙，仿佛随时都会破碎成灰。鼻子，不听话地酸涩着，还好，我忍住了。
嗨!我再次向桂花树打招呼。这次，它俩静立着，没有任何表示，香，依旧浓郁，苍翠的头上缭绕着些许薄薄的烟雾。
风，一阵阵。
香!一次比一次，我闻得真切了。
那感觉宛若一片又一片香气四溢的雪，被风一次次带进鼻子。整个人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给彻底地唤醒了，我成了一张鼓满风的帆。我的心里，塞满细细碎碎的感动……墙外，不知是谁放响了我喜欢的《我曾经最爱的女人》，此刻听来，格外销魂，几乎要让我掉泪了，我努力地收了收了脸，笑笑地走开了。
教学楼顶上的红瓦闪亮，在黄昏中愈发地宁静，我带着桂花浓郁而隽永的香，一步步塞进狭小的面包车。
2009.10.19
02
虚构一只鸟
终于碰见你了，在酒吧幽蓝的灯光里，你和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搂在一起，我宁静的心重又泛起春天的浪花，不能自已……你最大的变化就是高了，靓了，有着成人一样的外形，说话的语气在成熟和激情之间徘徊。
很高兴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我端起冰冷的酒杯，朝你使劲地微笑，浓烈的白酒打着旋滑下肚里，似乎要把我两年来的复杂心情一烧而尽。对，我们不相见已二年有余了，你知道吗?没有你的这段时日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思念着那些我们曾共有的美好时光：南方的天空下，某个晴朗的日子，天空蔚蓝得让人想哭。我们以风的轻盈奔跑在绿色无际的草地上，风轻拂着我们的面容，掀起我们的衣纱，头顶的风筝上去了老高，而我们却毫无察觉，这一切，恍若就发生在昨天，如梦如幻，常常使我不能自己。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求这样的情景，但每次都是乘兴而出，失望而归。这，使我越发地想念你——一个给了我太多梦想的女孩。
可是，这一次，除了刚见到你时的那种新奇和冲动，我的更多是一种失落，一种理想破碎后的无所适从。你说人生是一场梦，是梦的沉迷和苏醒。你问我，人有没有来生?你说假如有的话，你将选择和我在一起，重温往昔岁月的烟花。
……
没有，我的声音细微而忧郁。从来没有谁说得清结果是怎样的，死亡是一座庞大的沉默，我听不到任何来自冥界的声音。
我很实际，我需要钱，需要有个人给我安慰，需要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个人能帮助我……
哦!只可惜，我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希望你好……
我走了!……
你匆忙停留的一瞬，就为向我展示你的认识!岁月对你无形地改造和缔定。你变了，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小妹，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世俗的女人。而我的相见，又是怀着一颗怎样虔诚的心啊!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那么清洁而美好，宛若一朵羞涩的百合在风中摇曳，甜甜的一个笑，就足以让所有的苦难烟消云散。而我所梦求，正是这一种对记忆泯灭不熄的构想，是你，让她碎了，像玻璃，片片散落在我的心上。
夕阳下，你的影子好长好长……是偶尔刮起的一阵风吧，河堤上柳的叶子哗啦啦直响，那声音仿佛无声的哭泣，让人有了窒息的感觉，我空空的思绪随风舞动，长长的无语。胸中波涛渐起，我听到内心蓬松而烦乱的声音……我敢肯定，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一直有一只鸟，在不停地飞呀飞呀!它所有的主题是你，现在，它飞走了，穿过我孤单的身体，像一股来自遥远的风飘过了，只留下散乱的羽毛，在空中沉浮，旋转……久久不能落下。
03
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爱
这里说的不爱，是指那种你倾心付出一段时间以后，对你依旧不冷不淡的人。
把太多的感情和愿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有意无意地要求对方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各自生活境遇的不同，有些东西尽管我们一直在刻意地进行交融，但结果总不尽人意，只会让彼此感觉劳累，离我们当初的目标越来越远。对于感情，我一直学着尽力后的随缘，尽管我的心还有着强求，但我完全可以控制自己强求欲望的冲动。
茫茫人世，短短人生。
能遇到彼此都爱着的人，那实在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然而这样的机率总是少得可怜。
单爱一个人，你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因为那个人在你看来比你重要，你要时刻考虑他的感受，考虑他的心会以怎样的姿态接纳你，你的低贱和你的期求成正比。
对于整个世界，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或者说一粒尘埃;对于某个人，另一个则是他的整个世界，是他幸福的永恒。
其实，所有的美好更多的是人们一厢情愿地设定：心中始终相信，现实累累伤痕。这样的生活我不需要，我要的是独立的快乐。如果可以，找一个彼此能懂的人，相依相偎却又各自独立。
在我了解的女人当中，我特别喜欢安妮宝贝，张爱玲和萨岗，这三个女人，她们深深地透彻了生活的本质。在低曲的爱和自由面前，她们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后者。这样的举动在常人看来，太过冷酷和残忍，就像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当着从俗的我们静静地把所有阻碍心灵独立和自由的美丽撕碎，让人心生颤栗。比如萨岗，这个一生倔强到死的女人，她的选择，是多么地令人惊心，尽管她早也知晓会因此受很多苦，却是值得过这一生的——她知道生活在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的事情，是心灵的事情，和别人无关。
通过萨岗的黑白照片，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萨岗可以不像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生活，且完全可能生活得更幸福更圆满——凭借她美丽逼人，灵动飞跃的容颜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是不成问题的。可她就不，这就是萨岗，一个爱恨皆随心的天才女人。她留给我们的，永是对生活最真诚的态度。对人，她有情却绝不作贱自己，当真情获得回报，她则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投入进去。
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爱。
因为他只会让你痛苦，而人生的痛苦是不宜太多的(人生的本质是痛苦)，特别是爱情，有过一两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差不多了。仓促的生命装着太多的痛，那样的人生注定太凄清太凄清。
你需要的只是走出一步，再走一步。时间会淡化很多在当时看来不幸的痕迹。有些故事再怎么付出，都不会完美结局;有些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如果倦了累了，干脆就闭上眼睛，时间终将把一切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