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先发影响力”

　　“探索世界教育的中国模式”之扎根中国篇
　　在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中的作用
　　什么叫“让优秀传统文化扎根教育”？从根本上说，就是要让中小学生喜欢各种表现形式的优秀传统文化，引导他们爱了解、爱读、爱看、爱参与、爱使用优秀传统文化，并不同程度养成独立、自主学习和使用优秀传统文化的习惯。换句话说，这个领域“扎根教育”的核心是优秀传统文化在多数学生身上（认知、情感和行动）成长，而不仅仅是以制度规定“优秀传统文化进书本和进课堂”（虽然也是必要手段）。
　　我认为，要让学生喜欢持久学习优秀传统文化，就必须从战略上和战术上深思熟虑和巧妙地发挥“先发影响力”的作用。“先发影响力”是美國影响力研究专家罗伯特.西奥迪尼提出来的一个关于挖掘影响力功效的新概念，又可直译为“预说服”，指的是商业沟通中推销者在和购买者协商进入正题之前，前者就通过某种方式引导后者形成乐于接受说服的心态和行为准备。我认为，这个概念的内涵颇似中国成语“爱屋及乌”或“未战而屈人之兵”所构造的意蕴，即因为先爱上与甲事有关的乙事，继而导致深爱（更爱）甲事。我之所以认为这个概念及其思想适合于引导中小学生学习优秀传统文化，是因为传统文化的时代背景、内容和表现形式与学生们的生活经验、语言模式和行为习惯都存在着很大差距，有些甚至渐行渐远，学生学习中存在着困难甚至产生抵触。为此，必须研究什么相关因素或事情可能激发学生学习优秀传统文化的热情，而这些因素不仅包括传统文化本身，还包括与学生学习行为相关的很多因素。所以，要让优秀传统文化在孩子们的心中占一席之地，优秀传统文化的传递者（政府、教师和研究者）就首先要将“传统文化教育”内容、形式和方法与学生的特点和需要“对标”。人际关系学大师戴尔·卡耐基说过：“比起花两年时间让别人对你感兴趣，花两个月时间真诚地对别人表示兴趣，能结交更多的朋友。”这句话对于传统文化教育来说也是十分中肯的规劝。
　　那么，哪些因素可以看作学生学习传统文化的“先发影响力”呢？择其要者简说几个方面；
　　其一，正规的课程和活动安排。这是一种制度影响力，具有强制性和统一要求的特点，可以影响到每个学生学习传统文化的行为。在应考还在强烈左右“教什么”和“学什么”的环境下，这种制度规定还是最强的“先发影响力”，应当说这一点做到了而且正在强化。但是在这种强制性和统一性要求下，学生接受的影响可能是被动的、不情愿的。而且不科学的制度设计还可能导致学生产生厌倦心态。比如说，一些学校的传统文化校本课程就是一个模式的背诵“弟子规”、“三字经”或唐诗宋词，这些活动虽有一时的记诵之功，但是可能在孩子心里形成“枯燥”“不懂”“无趣”的印象，甚至可能成为下一阶段乃至终生的学习传统文化方面消极“先发影响力”。所以，传统文化课程的制度设计和内容安排一定要适应学生的年龄特点，由浅入深，活动组织更多契合学生的年龄特点，比如说，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学习内容和活动组织形式给学生更多选择和更多自主空间，教学方式也要由单向传递走向平等研讨进而引导学生独立思考和批判。
　　其二，榜样影响力。中小学生心理和经验不成熟决定了他们模仿性和对偶像的崇拜性很强，其中，他们对教师和家长这两类最接近的“导师”最为尊崇，比如教师和家长书法超群，引用唐诗宋词出口成章，都能引起学生（孩子）由敬佩成人而发生的对传统文化的兴趣。我接触过天津一所挂牌“书法特色学校”的小学，由于这个学校对教师职员硬笔和毛笔书法水平都有高要求，练字成为教师必修基本功，每个教师课堂上板书都具有示范性，这对学生自觉练习书法影响非常之大。所以，有意识地为学生树立榜样是引导学生自觉学习优秀传统文化的一种文化激励。研究表明，“榜样”与其他学生个体和小群体的直接、常规性互动，示范效果最好。
　　其三，多信息样态和多学科课程引入传统文化教育的渠道。传播学认为，形式影响受众的注意力，也就影响传播效果。单一的记诵学习方法可能是埋葬多数中小学生学习传统文化兴趣的坟墓。当代中小学生获取信息的传播模式纷繁复杂，视觉为王、多样成趣已经成为他们接受信息的基本要求，这个特点在义务教育年龄阶段对于学生形成对传统文化的兴趣特别重要。比如，可以通过绘画、音乐、戏剧表演等有趣的形式再现某些传统文化的内容和意境。不仅在语文、思品、历史课上教授传统文化，也可以在美术、音乐、生物、化学等课上点滴渗入传统文化的教育。当然，这里讲的传统文化教育内容不仅限于儒家学说和唐诗宋词，应当更广阔地看到其它古代思想流派（墨家、道家等）和其他知识领域（医学、文学等）对传统文化的贡献。
　　其四、根据特点设计学生能够主动参与的活动。中小学生成长过程中自主行动和独立表现的欲望越来越强，活动形式和参与程度可能激发学生主动学习、独立学习传统文化的积极性。比如说，不仅组织学生在课堂上学习古典诗词，还可以引导学生组织“诗社”社团来学习，可以让组织学生自己组织唐诗宋词的“朗诵会”、“擂台会”来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其五，让传统文化多样性地进入学生生活，产生体验。人们对传统文化的亲近感必须与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才能产生。传统文化与学生生活的联系，可以以文化形式为表现，比如可以引导一定年龄阶段的学生粗略模仿古人以诗言志或叙事，可以仿效古文写家书等；也可以以思想精神为基础指导学习、生活和处事，比如结合自己实际学习古人立志、言志、行志。
　　上面讲的多是中观层面如何发挥“先发影响力”在提高学习传统文化效果方面的问题，现实中，还需要进一步考虑和设计微观层面即具体活动中“先发影响力”的作用问题，只有这一步也做好了，“先发影响力”才能落到实处。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经济与管理系主任、中美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教育学会教育管理分会副理事长、中国教育管理学术委员会主任，山西师范大学、沈阳师范大学等高校客座教授。曾主持和参与多项研究课题，公开发表多部著作和学术论文。其中与陈孝彬教授等人编著的《教育管理学》一书，堪称经典之作，是国内使用广泛的教育管理学教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