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晚点赔偿制度的法律分析
摘要列车晚点在我国是个很普遍的问题,而其赔偿制度则是一个空白。本文通过传统民法和法律经济学的对比分析,希望能够得出既有效率又不失公正的结论,以促进我国在这一问题上的进步。
关键词列车晚点 违约 科斯定理 汉德公式
中图分类号:D9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0)03-048-02
一、列车晚点的现状
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列车的客流量不断增加,尤其是每年的春运,带着农历新年的节日气氛,人们纷纷踏上回家探亲的旅程。然而,我们的铁路运行状况却有着许多的无奈:不要说火车票很难买到,就算是好不容易弄到票,火车晚点误点的状况更让人心烦气燥。列车晚点误点的原因有很多,我认为最关键的是我国人口众多,客流量太大;当然还有铁路部门的管理以及各个车次之间的协调问题等。另外,我国幅员辽阔,铁路线绵长也是列车晚点的客观原因之一。我们在这里不讨论社会原因,只从法律角度来分析,尤其运用法律经济学来分析一下列车晚点的赔偿状况。
二、列车晚点赔偿制度的合同法分析
随着火车客流量的越来越大,因为列车晚点所引起的纠纷越来越多,但是乘客很少在列车晚点赔偿纠纷案中获得相应赔偿。从合同法的角度来分析,我认为,自从乘客购买到车票之时,乘客就与铁路部门形成了一定的运输合同关系。合同要求当事人双方都奉行诚实信用原则,铁路部门应当保证旅客和货物运输的安全,保证按照票面上的内容让旅客按时上车,准时下车。乘客则应该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上车,由于旅客自己的原因造成误点则由旅客自己承担相应的后果。火车如果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那么铁路部门就是一种违约行为,应当为此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根据我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一条关于违约责任的一般规定,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条件的,另一方有权要求履行或者采取补救措施,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铁路法》第十条规定:“铁路运输企业应当保证旅客和货物运输的安全,做到列车正点到达”。依据上述法律规定,按照合同的违约责任原则,列车对于晚点给旅客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无可厚非。
三、列车晚点赔偿制度的法律经济学分析
虽然《民法通则》、《合同法》为列车晚点引起的利益纠纷提供了明确的归责依据,即:违约责任原则,其构成要件有两个,一个积极要件是有违约行为;一个消极要件是没有免责事由。也就是说,在列车晚点纠纷中只要列车发生了晚点的状况而且有没有相应的免责事由,那么列车的运行方铁路部门就应该承担违约责任,对乘客进行相应赔偿。但将其适用于具体案件时却不尽人意。首先,由于信息不对称,乘客在这种纠纷案件中处于相对被动和弱势的地位,即使取得了法院的判决也很难真正拿到经济赔偿。其次,让铁路部门无条件地承担违约行为的赔偿责任,让其承担所有无过错的事故风险,从表面上看维护了相对弱势的乘客利益,主持了社会的公平与正义,但具体效果如何,法律追求的正义和公平能否真正实现还有待实践进一步的证明。
法律经济学不仅追求法律的公平与正义,而且还追求经济的成本与效率,以求在公平与效率之间找到平衡点,达到社会生活的最优化。我们生活的环境错综复杂,考虑问题当然不能只考虑一方面的因素。因此,我们应从法律经济学角度再来分析一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收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实生活中火车价位低廉,是普通大众出行主要的交通工具,从其较低的票价中我们可以推定这个价位并没有包含为预防火车晚点而需要支付的额外成本,这说明铁路部门在制定火车票价时实际上显示了这样一种潜在的状况:火车可能会因为很多不可预知的、外在的原因而晚点;相应的,乘客在选择火车这种交通工具出行,购买到车票的那一刻起就默认、接受了列车运行的这种潜在风险。因此,列车晚点的风险不应该只由铁路部门承担。
另外,《合同法》第二百九十条规定:“承运人应当在约定期间或者合理期间内将旅客、货物安全运输到约定地点。”这里有一个“合理期间”,与“约定期间”并列,这就说明合同法允许合同履行在一定程度内的改变,运用到运输合同中,就是说法律允许列车在一定原因下的晚点,那么在火车晚点的纠纷中将责任完全归于列车运行方是不公平的。
由此可见,在列车晚点索赔纠纷中适用严格违约责任原则是不全面的。严格的违约责任会迫使铁路部门盲目地追加预防成本,目的就是最大程度地减少可能会导致火车晚点的意外事件的发生,而这一成本最主要的来源就是提高票价,最终必然还得由乘客来承担。这一点可以用现在的动车组来加以佐证。动车组的速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其晚点的概率也是相当的低,这当然是以它的高票价为基础的,其票价是普通列车的一倍还多。同时也不排除它是以普通列车停站让路为代价的。因此可以推定,动车组乘客为了预防列车晚点的风险而承担了更加高昂的成本和费用;相应的,普通列车的旅客并没有为预防晚点而支付额外成本。
四、汉德公式在列车晚点赔偿制度中的运用
在侵权损害赔偿中,常常被大家引用的就是汉德公式,汉德公式是由美国著名法官利尔德·汉德在1947年美利坚合众国诉卡洛尔拖轮公司一案中提出的,汉德公式是一个关于判定损害赔偿责任的公式。这个案件是关于停泊在纽约港的一艘船因故撞毁另一只船引起的纠纷。在这起案件的审判中,汉德法官推出了他的著名公式:每只船都有冲出预定位置的可能性,这种状况一旦发生便构成了对周围船只的潜在威胁,而船主的责任就在于防止这种损害的产生。这是一个含有三个变量的函数:一、船只冲出预留位置的概率(P);二、船只冲出预留位置产生损害的严重性(L);三、充分预防损害发生的负担(B)。如果B≤PL,充分预防损害发生的负担小于或等于船只冲出预留位置的概率与因此造成损失的乘积,泊船船主就有必要采取进一步的预防措施,因为这一成本是有效率的,是合理的,如果泊船船主没有采取充分的预防措施,法院就可以因此认定船主的行为存在过失,应当负赔偿责任。
汉德公式一经提出便被美国各地法院广泛引用,成为侵权案件中判断当事人是否应该承担赔偿责任的依据。在许多的案例中,法官会运用这一公式考虑进一步地预防成本是否是合理优化的。“如果B>PL,充分预防的成本超过了损害发生的概率和造成损失的乘积,当事人就不需要采取进一步的预防措施,因为这一成本在法律上并不是优化合理的;如果B≤PL,充分预防的成本小于或等于损害发生的概率和造成损失的乘积,当事人就需要采取进一步的预防措施,因为这一成本在法律上是有效率的,是合理的,而当事人如果此时没有采取充分的预防措施,那么法院就可以推定该当事人存在某种过失并判定其因此负有赔偿责任。”汉德公式最具有魅力和影响力的地方在于它自身蕴含了一种理念、一种立场、一种思想,那就是实现社会总成本的最小化。“对于侵权法的经济分析就是将侵权法的目标从实现事后的矫正正义转变成事前预防的分配正义或分配效率。”
目前汉德公式在我国的应用并不是很普遍,但我们相信这是一个发展趋势,随着我国法官队伍的不断壮大和素质的提高,汉德公式将会被广泛的应用。在列车晚点赔偿纠纷中,B代表充分预防列车晚点给铁路部门带来的负担,P代表列车晚点发生的概率,L代表列车晚点给乘客带来的损失。如果B≤PL,铁路部门充分预防晚点的成本小于或者等于列车晚点发生的概率和给乘客造成损失的乘积,铁路部门就需要采取充分的预防措施,因为这一成本在总体上是有效率的,是合理的,而铁路部门如果此时没有采取充分的预防措施,那么法院就可以推定铁路部门存在某种过失并可以因此判定其负有赔偿责任。如果B>PL,铁路部门充分预防列车晚点的成本超过了列车晚点发生的概率和因此给乘客造成损失的乘积,铁路部门就不需要采取进一步的预防措施,因为这一成本在社会总体上并不是优化合理的。由此可见,我们不能单纯地将列车晚点的不利后果全部由铁路部门来承担,要根据晚点的不同情况来具体分析。
五、结语
在我国列车晚点是常有的事情,而人们得到赔偿的状况却很少。这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还是我们的体制不够完善和健全。法律经济学在我国发展得还不够全面,汉德公式的应用也需要很大的技术性,虽然汉德公式在理论上很有说服力,但在实践应用时经常遇到B、P、L无法真正量化的问题。人们往往很难确切地计算出某一事件发生的可能性以及该事件可能造成的损失。这种难以量化的因素增加了人们在实践中应用汉德公式的难度。不管怎样,这都可以作为一个发展方向。这也是法律经济学的发展空间,相信法律经济学能够使我国列车晚点赔偿制度从无到有,从不完善到完善,在法律进步与经济发展中起到良好的平衡作用,使我们的社会更加有序、更加和谐!
注释:
杨圣坤.从法律经济学视角分析列车晚点赔偿制度.人大复印资料.
罗伯特·考特,托马斯·尤伦著.施少华等译.法和经济学.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2.
周林彬.中国法律经济学研究中的“非法学化”问题——以我国民商法和经济法的相关研究为例.法学评论.2007(1).
参考文献:
[1][美]理查德·A·波斯纳.法律的经济分析.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7年版.
[2][德]马克斯·韦伯.论经济与社会中的法律.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版.
[3]周林彬.中国法律经济学的实务研究问题.人大复印资料.
[4]张正德,李莹.论经济分析法学效率与正义的关系.中国知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