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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抽象与实际的战争中

无忧文档网    时间: 2019-12-03 06:05:27     阅读:


  一、救亡形势下不合时宜的反复论说
  一九四〇年二月下旬,沈从文写信跟大哥说:“我杂事过多,近又同朋友办一杂志,每月必有一万字文章缴卷……”(《沈从文全集》,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18卷381页。以下引本全集,只标卷数和页码,卷数和页码之间用分号,不同页码之间用逗号)这份杂志是《战国策》半月刊,联大教授林同济、陈铨、雷海宗等人创办,四月一日创刊,次年七月停刊。沈从文参与编辑工作,负责处理文艺方面的稿件,又作多篇文章刊登在刊物上,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印象,好像他也属于“战国策派”。批评者眼里的“战国策派”,讲尼采哲学,讲国家主义,讲领袖权威,宣扬法西斯政治,鼓吹独裁理论;沈从文被笼统归入此派,对他实有不利影响。{1}
  事实上沈从文从未认同过“战国策派”的时政言论,并且在杂志初期即公开批驳陈铨的《论英雄崇拜》。陈铨文章刊登在第四期,沈从文在六月一日出版的第五期即发表长文《读英雄崇拜》,从多个方面明确反对集权专政与领袖独裁式的“英雄崇拜”,而主张国家的现代化必须依靠民主政治的实行和科学精神的发扬,并由此促成新公民道德的培养和个人做“人”的自尊心的觉醒。
  一九四一年五月,沈从文给一个军人复信,反问来信者:“你看过《战国策》,怎么会把我和陈铨先生主张并提?怎么会以为我是和他同在赞美超人英雄?……把我和他并提,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小刊物上写杂感时的技巧,与事实是完全不相符的,你若有机会翻《战国策》也就会明白,不至于同意杂感家胡扯了。”(17;327)此信以《给一个军人》为题收入《云南看云集》。
  对硬把他与“战国策派”混作一团,沈从文显然有些窝火,事隔多年说起来还带有情绪,认为是“广西方面刊物找对象骂人”(27;89)——桂林当时聚集了一批左翼文化人——以致如此。“杂感家”,用这个词的时候,他一定想到了其中突出的一位,聂绀弩,在一九四〇年就两次批评沈从文。
  西南联大师范学院国文系主办《国文月刊》,八月创刊,沈从文从第一期开始发表以“习作举例”为总题的系列文章,是他上“各体文习作”课的讲义,前三期刊登出《从徐志摩作品学习“抒情”》《从周作人鲁迅作品学习抒情》和《从冰心到废名》三篇,本来十篇,但至此终止。这一时期,聂绀弩和夏衍、秦似、宋云彬、孟超在桂林创办杂文月刊《野草》,十二月出版的第一卷第四期他发表《从沈从文笔下看鲁迅》,对《从周作人鲁迅作品学习抒情》说鲁迅“充满对于人事的厌憎,情感有所弊塞,多愤激,易恼怒”激烈反驳,并挖苦道:“若更自以为有和周作人一样的‘人情温暖的爱’,而沾沾自喜,以为可以对鲁迅骄傲骄傲,那倒不仅‘语言’,那态度也就‘转见出异常天真’了。”
  十月,沈从文在《战国策》第十三期发表《谈家庭》,提出妇女问题的解决从“家”入手,男子“需要放下名词上纠缠的习惯,莫尽驾空说理,且努力来安排一个家”,“学作一个模范丈夫”,这样“方可望女子乐其家室,达到女子的理想。”“如此一来,妇女运动者会改变一个方向,从‘对立’的形式一变而为‘合作’的要求,也未可知。”(14;152,153)接着又在《中央日报·中央副刊》第九期发表《男女平等》,再说“男女不宜从对立方式作无结果的战争,却必需在合作趋势上建设生活的理想”(14;156)。这两篇文章传到桂林,被认为鼓吹女人的真正位置是在家里,聂绀弩、何家槐、葛琴等人纷纷撰文批驳,形成一场关于女权问题的论辩。这些文章发表在聂绀弩担任编辑的《力报·新垦地》副刊,聂绀弩又编集成《女权论辩》一书,桂林白虹书店一九四二年出版。
  (这里插叙一段后话,出自黄永玉一九九八年写的《平常的沈从文》:
  我尊敬的前辈聂绀弩先生,因为他从来是个左派,几十年来跟沈从文有着远距离的敌视。六十年代初,绀弩老人从东北劳改回来,从我家借走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沈从文作品选,过了几天,绀弩先生在我家肃穆地对我说:
  “我看了《丈夫》,对沈从文认识得太迟了。一个刚刚二十一岁的青年写出中国农民这么创痕渊深的感情,真像普希金说过的‘伟大的、俄罗斯的悲哀’,那么成熟的头脑和技巧!……”
  我没有把绀弩先生的话告诉表叔。我深深了解,他不会在乎多年对手的这种诚恳的称赞,因为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2}
  (按:《丈夫》写于一九三〇年,沈从文二十八岁;聂绀弩此前大概并未读过很多沈从文作品,《从沈从文笔下看鲁迅》文中说过:“沈先生的专集我很少拜读。”)
  这一年更重要的文章,也许还不是上面说的,而是谈文运和文学的几篇,可以看成一组,后来一并编入《烛虚》集:《白话文问题》(《战国策》第二期)、《文运的重建》(五月四日昆明《中央日报》)、《新的文学运动与新的文学观》(《战国策》第九期)、《小说作者和读者》(《战国策》第十期)。这些文章反复强调:五四开启的新文学运动,兴起之初,以大学为中心向社会发散,但在以后的发展变化中,与大学、与教育脱离,先是与商业结缘,接着与政治携手,显出堕落之势;所以需要文学运动的重建,把文运从“商场”和“官场”中解放出来,再度与“学术”和“教育”结合,这样“一面可防止作品过度商品化与作家纯粹清客家奴化,一面且可防止学校中保守退化腐败现象的扩大。”(12;51)
  ——兩年后,沈从文在《文艺先锋》第一卷第二期发表《文学运动的重建》,主要内容与《新的文学运动与新的文学观》基本相同;一九四三年一月《文艺先锋》第二卷第一期又发表《“文艺政策”探讨》,检讨的核心关切仍然是对文学的商品化和政治工具化的痛切批评。
  前前后后这些文章,从不同的人看来,感受的重点不甚相同。在作者自己,深忧痛感郁结于心,迫不得已,不吐不快,乃至一说再说;友人或不免担心,如此多管闲事,难保不惹是生非;出于好意而惋惜者也多有人在,以为舍小说创作而作这种批评,实非必要。左翼文坛反应激烈,一批文化人撰文反驳,误解越深,敌意越重,文章的意思越被简化,乃至标签化。郭沫若一九四三年三月为纪念“文协”成立五周年连写两篇文章,《抗战以来的文艺思潮》(《抗战文艺》“文协成立五周年纪念特刊”,三月二十七日)中说:“近来如沈从文先生又有‘反对作家从政论’的见解”;《新文艺的使命》(《新华日报》,三月二十七日)中再次说道:“起先我们是听见‘与抗战无关’的主张,继后又听见‘反对作家从政’的高论”,“在抗战期间作家以他的文笔活动来动员大众,努力实际工作,而竟曰之为‘从政’,不惜鸣鼓而攻,这倒不仅是一种曲解,简直是一种诬蔑!”——郭沫若声色俱厉,并非无端,沈从文放笔纵横,批评“空头作家”热衷“戏剧性做作”活动,语带挖苦,更在《“文艺政策”探讨》中举例不慎,点名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负责处理“战时文化工作”,郭沫若担任厅长——“倘若只在表面上装点一下”(17;277)——虽然加了“倘若”表示假设,但也够刺激“主持其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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